我不会看五线谱!

【Breddy】灯塔 20

*ooc之王 eb 中长篇/狗血/破镜重圆

*排雷骨科 伦理道德感强者慎入 故事线冗长杂乱

*科研员e×审计b

*e前期真诚单纯 后期偏执略s

——


从来都不珍惜么?

杨博尧紧抿着唇沉思。

那天风雪之中他说不出任何辩驳的话,只呆怔怔地看着陈韦丞的脸。

他看上去较之几年前胖了一些,但脸色却看起来不是很好,鼻头被冻得通红,下颌线锋利,那一头从前任他用掌心揉搓的鲻鱼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规矩的短发,眉眼里多了很多疲倦。

他伸出冰凉的手想捏一捏他红红的耳垂,然而手指刚刚触碰到肌肤,陈韦丞便悄悄躲开了。

伸出的手停滞在空中,心像是被针刺了一下疼痛,他们相视无言。

之后陈韦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带着些怯怕、张皇、期待……但更多的是冷淡和失望。

他知道陈韦丞是怨他的,以至于他如此决绝地离开,只给他留下一个背影,再不肯跟他多说一句话。

来之前他做过很多设想,他想过陈韦丞会看到他拔腿就跑,想过陈韦丞会像几年前那样,像一只不服输的小狼愤怒地冲他怒吼,也想过陈韦丞身边站着其他人。

可陈韦丞肉眼可见地成熟了很多,他甚至没有大吵大闹,只是淡漠地看着他,平静地低声谴责他,仅此而已。

旁人或许无法领会,但对于杨博尧来说,他只觉得浑身冰冷:

这一点也不像他的阿丞,他的阿丞会哭会闹会和他耍脾气,而不是冷漠地和他划清界限,更不是不再试图争些什么,说出那样平静的话语。

他就这样站在那里,日日站着,可哪怕雪花融逝,风雨渐停,他整个人都要泯灭于天地之中,他也再没有等到陈韦丞的到来。

烧得满脸通红的杨博尧咳了又咳,他很清楚,这是陈韦丞在躲着他。

一抹难以察觉的悻慨划过墨色的眼眸。

没关系,只要他不讨厌他就好。



——

今年冬天全国各地都异常的冷,陈韦丞回到家之后更是每天都缩在被窝里不肯出来。

“你看看你,整天赖在床上,都快变成猪了。”母亲边收拾屋子边数落躺在床上的他,“以前高中的时候还经常出门打球,大中午的晒成个黑人也得出去,现在倒是动也不动了。”

陈韦丞默不作声地头往被子里缩了缩,又开始发挥他光荣伟大的左耳进右耳出技能。

“快点起来,别人给你爸送了年货放在保安室,下去帮我抬上来。”

陈韦丞听后从床上爬了起来,随意在玄关拽了件外套和围巾就下了楼。

一出电梯就是一股寒风袭来,老家的风依旧是这么大。陈韦丞本能地哈了口气,搓了搓手揣进兜里,冷风却不放过地自裤脚钻进身体里。

这几年因为父亲工作的调动,他先是转了学,后来又搬了家。

他其实在新家住的时间不长,对这里的环境都很陌生。

刚搬家的时候也是放寒假近年关,没过多久他就开学回学校了,转过去的学校是一所全日制封闭中学,高中本就课业重,他周末也几乎不回家。后来高考稀里糊涂地过去了,他也就离开了家乡,一年只有几个月在家。

年货挺沉的,陈韦丞瞧了瞧,是些车厘子和海产药材。

他也算见惯不惯了,自从父亲被查处又复职坐上高位后,总会有人经常送各种各样的礼品来家里,这些东西大概率是又会被父亲一一退回去的,基本都是这样的结局。

“回来啦?”母亲迎了出来,“快快,东西放客厅就好了,肯定很重的。”

陈韦丞微微有些疑惑,母亲平日才不会这样轻声细语的说话,他就下个楼拿东西的功夫,怎么突然就对他这么温柔。

他放下东西,摘下脖子上的围巾正要随意披在餐椅上,就瞧见沙发上坐着个人回过了头:

“阿丞。”

陈韦丞浑身一僵,手顿了顿,反应过来下意识要将手里的围巾藏到身后。

他想不到杨博尧会找到家里。

杨博尧随着他仓皇的动作看去,果不其然地注意到了那条被紧紧攥在手里的围巾:

是大红色的,当年他亲手在太平山顶替他围上的。

杨博尧的眼神落在那条围巾上,再抬起眼眸时多了几分温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只让陈韦丞无所适从:

“好久不见。”

陈韦丞本能地避开他的目光,扭头向在门外清点东西的母亲喊了一声:“东西都放到了,我先回房间了。”

“诶,你去厨房洗点草莓给——”

母亲走了进来,吩咐的话还没说完,就只看见仓皇而逃进房间的陈韦丞,和端坐在沙发上的杨博尧。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母亲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你跑什么呀?尧尧回来了,你不是和你哥最好了?”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连句回音都没有。

杨博尧静静地抿了一口茶,他是清楚陈韦丞的,只要他不愿意,就会对全世界赌气,这个小气包犟得跟什么似的,谁说话都不管用。

半晌才听见陈韦丞在里头吭出一句:

“……那是以前,现在不好了。”

“你这孩子——”

“妈。”杨博尧及时出声拦下了舅母,他笑了笑,驾轻就熟地替他开逃,“阿丞刚跟我问过好了,他不是一直都这样?随他去吧。”



陈韦丞躲得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正餐时间他还是必须得出房门上桌吃饭,家教并不允许他无顾缺席晚饭,否则肯定又会是母亲的一顿说教。

新家的餐桌是一张圆桌,平日里陈韦丞都是坐在父亲和母亲的中间。然而今天他刚想坐到往日的位置上,就被母亲赶到了杨博尧身旁坐下。

陈韦丞抱着饭碗有些食不下咽,只自顾自地低着头扒着饭,面前的四菜一汤几乎没怎么动过筷子。

“胃口不好?”

陈韦丞握着筷子的手一僵,可抬起头却见杨博尧神色如常,言笑晏晏地点头回应父母的话,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陈韦丞微微怔了怔,随后又低下头和碗里一颗颗米粒相看,也不知道是怎么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轻哼声,像是在回应。

不多时就见一筷子菜夹进了他的碗里。

是他最喜欢的番茄牛腩。

陈韦丞默默耷拉着脑袋将一口饭连同那筷子肉扒进嘴里,第一次觉得母亲做的牛腩肉这么老,害得他嚼好久才得以下咽。

饭后杨博尧也并没有像他担心的那样在父亲母亲面前表露出什么,而是几句玩笑话说着接过了母亲手里的碗筷,顺便将他的也一块收拾了过去,转身进了厨房洗碗。

母亲却不忍杨博尧这样操劳,好像几个碗碟能让他那双手起皮长泡一般,一同凑进了厨房。

“妈,没事。我这几年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也都是自己做家务,多洗几个碗而已,很快的。”

“你在英国也是一个人住?”

“是啊,一个人住舒服,不用和人家挤。”

“是比较舒服,但也不太安全。”

“还好,我出门都带菜刀的,没有人敢碰我。”

“你又说瞎话,哪有人身上随便带刀的,这样怎么进得了学校?”

杨博尧只低声笑笑,没多说话,也没多辩白。

陈韦丞在阳台竖着耳朵听着里头的动静,刚想转身离开,却和母亲撞了个正着。

“干什么呢,那么高个个子杵在这里?”

陈韦丞本能地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脑子一闪随便诹了个理由:

“……我来找找冰箱有没有什么吃的。”

“刚吃完晚饭,又吃?”

母亲皱着眉疑惑地出声嘟囔,但没多追问,给他让出了条路。

不算大的厨房内一时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陈韦丞沉吟半晌,还是默默打开了冰箱门,随便摸了瓶柠檬茶插上吸管塞进嘴里,动作慢吞吞的,不知道是在等谁。

反光后的冰箱门刚好能投射到洗碗槽前的身影,他注视着上头,不动声色地观察起来:

杨博尧比原先还要瘦一些,他的鬓角愈发长了,和几年前那种乖顺温和的模样很不一样。下颌以及脖颈还是那样的线条分明,看上去十分脆弱,又略带张扬。

他已经极尽在父亲母亲面前收敛。不过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烟草味还是暴露了他,陈韦丞嗅得出。他不清楚杨博尧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的烟,但这味道和那些无所事事的辍学者有很大区别,更像是充满了目标坚定、野心以及他所不能理解的一些复杂的东西。

他感觉杨博尧有了一些算计与城府,并且明明能够掩藏得很好,例如在父亲母亲面前他还是看上去如此乖巧,可是在他这里就连一丝一毫都不要愿意遮盖。

这不禁让陈韦丞有些后脊发凉,这都是他这样一个弱学生所触及不到的。

“嘀嘀嘀嘀……”

短促的警报声响起打破了陈韦丞的沉思,他惊觉自己还未关上冰箱门引发了警报,连忙猛地覆掌合上,回过头时杨博尧刚好洗完了最后一双筷子,正擦手看着他。

然而杨博尧也只是看看,并没有对他做多余的停留。

“尧尧,你晚上就在家里住下吧,和阿丞一起睡,洗漱用品都有新的。”

“妈,今天我没带换洗的衣服,还是回去比较方便。”

“你穿阿丞的,去他衣柜里拿。”

杨博尧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站得僵直的陈韦丞,他显然是不愿意自己留下的,更不用说他还没有做好和陈韦丞再同床共枕的准备,那样只会徒增尴尬。

他无奈地发笑,还是理智地推辞道:

“不用了,阿丞衣服太大了,我穿不了。过两天,过两天我一定回家住。”

“好好好,过两天你一定来。太晚了,楼下黑,让阿丞送你下去!”


……

电梯内一阵沉默。

杨博尧看着楼层从两位数调至一位数,才轻声开了口:

“不管你今天信与不信,我的本意都是想来看看爸妈。”

陈韦丞心头一紧,偏头看向与他并肩站着的人。

“谢谢你还留着那条围巾。”

他怔怔地看着杨博尧冲他扬起一抹笑容,这样近的距离之下他才瞧见杨博尧唇色有些发白,别过脸避开他短促咳了两声。

陈韦丞张了张嘴,关心的话到了嘴边又停下。

他清楚地看到杨博尧眼底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又快速平静。

电梯门适时地打开,杨博尧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就送到这里吧,家里反倒比武汉下雪还冷一些,别着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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