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看五线谱!

【Breddy】琴瑟和鸣 中中

*ooc之王 EB 文如题

*一些古风岁月静好初尝试 含b性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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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八过了就是年至,先头几日陈家嫁女的热闹顺着攀了过来,宅子里张灯结彩的红绸装饰都还未来得及摘下。

年底商户都格外忙些,每一年的账目都要在尾牙前算清,才好给伙计们一个交代。陈家家大业大,温陵城中里里外外铺子有十几间,还有在全国各地一些零散生意,出海的商船也得赶着这几天回港。

陈韦丞作为少东家自然是被提溜去行里头看账本,这些天忙得连床铺都收拾到商行后的别院里。陈家宅子里也忙得不可开交,各种宗亲往来节至祭拜,上下一百多口人,也就只有几个少爷小姐能落得清闲。

“阿尧姊,你看我这朵花绣得怎么样?”

杨博尧接过陈佳宁递来的绣箩瞧了瞧,赞许地点头道:“漂亮得很呢,阿宁的手又白又巧,我就绣不出这样的花来。”

“你少哄我了。”陈佳宁嘟囔着添针,“你只是不晓得女红,其他什么都比我好得多。”

杨博尧抬起头和一旁站着的畔露眼神一对,无奈地笑着握起书卷敲了敲陈佳宁的脑袋:“你呀,怎么最近说话拈酸泼醋的?谁又惹我们四小姐了。”

陈佳宁撇了撇嘴,不大愿意回答,埋头狠狠往绢布上扎针。

“好啦。”杨博尧拉起陈佳宁的手,“二太太关切是常事,她是你阿母,总归是为着你好的。这要是哪天真不念叨你了,你不还得跑我这大哭一场。”

“谁哭了?谁哭了!”

“没有没有,阿宁可是一滴眼泪都不掉。”

陈佳宁闻言抬头望了杨博尧一眼对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把扑进杨博尧怀里,抱着她的腰哼唧。

“小姐。”渠阑走了进来,“大太太请您过去她屋里喝茶呢。”

杨博尧点头,揉了揉陈佳宁的脑袋应道:“这就过去了,你也跟着一并过去吃盏热茶败败火气吧。”

两位小姐手牵着手到里屋时,大太太正捏着账本一角头疼地扶额叹气。

“给大太太请安。”“给阿姆请安。”

大太太抬起头,看到陈佳宁的身影微顿,和气地招揽她们二人过来跟前:“阿宁也来了?坐,我吩咐下人们兑牛乳煮了些红茶,怎么还没送来。”

杨博尧扫了一眼小几上杂乱堆着的几本账本,再注意到大太太脖子上挂着不列颠来的金丝边眼镜,心里有了几分底,挑了离大太太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听老太太这几日念叨厝上忙着年底操持,不敢多来叨扰您。”杨博尧接过一旁丫鬟递来的茶水放到大太太面前,“太太慈爱,繁忙之余心里头还记挂着我们这些小辈,可惜无能,没法帮衬一二。”

大太太抿了口茶叹气:“你有这份心便很是足够了。原也是想请你过来与我解解闷,否则啊,我若再多看一眼这账大概要翻过眼去。”

正说着,来了个丫鬟端了两盏热腾腾的茶碗上来,佐了几样别致的点心,放到杨博尧跟前时还盈着奶香。饶是陈佳宁这样见惯了稀奇物什的富家千金也不曾见过这样的茶点。

大太太挥了挥手让丫鬟们下去,同两个姑娘细细说道:“厝上新请了个自西洋来的糕点师傅,他做的都是时兴的西点。你们小姑娘爱吃甜的,尝尝,有合么¹?”

陈佳宁和杨博尧都噬甜,只是自小吃些米粉面做的吃食多了,倒觉得十分新奇。

“我吃着感觉不错,就是这糕点香香软软,为何却是乌漆漆的,进嘴里还带些苦味,像药一般。”

杨博尧抻颈看了看,微微思索了会儿:“我看过一本无名杂记,其中说这西洋再过有一处名作美洲。那地方四季炎热,产一种叫作‘可可’的果子,发酵后变黑,有特别的香味,也许就是这糕点发黑的缘由。”

“你们若都喜欢,那这师傅便留下了。”大太太笑颜顿开,松了口气,“也算是了了件事,过年的茶点也有着落了。”

陈佳宁笑着打趣道:“原来阿姆是喊我们来做试验的,我想是哪来的好事呢。”

大太太也不恼,好笑地反问她:“那你这丫头还不是吃着了?贪吃姑娘,点心也堵不上你嘴,小心我扭头告你阿娘去。”

“哼。”陈佳宁努了努鼻子,“那我可得在阿姆屋里多吃些,否则回了我屋里,我阿娘又得赶我绣花练字了。”

大太太看着陈佳宁孩子气的样子无声笑着摇了摇头,偏头对杨博尧道:“阿尧,等会可得麻烦你替我跑一趟。”

“太太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紧事,就是请你去铺子里看看阿丞如何。”

杨博尧一怔,听到陈韦丞的名字一向的伶俐全都没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我,我如何能到铺子里头,我什么也不懂,去了只怕会给表弟添乱……”

“怕什么。”大太太无所谓地摆摆手,“阿丞那小子本也成不了什么事,伊阿爹将伊放到下面去就是为了让伊吃点苦。你只管替我去看看,带些吃食给伊,伊更听你的话。”

杨博尧想了又想也不好再推拒,只得软声应下了。

……

“少爷!少爷!”

阿良急匆匆地跑到前院的侧间里,陈韦丞正坐在那处对账点货,敷衍地抬眼看了一眼阿良:“你又给我搂一窟窿²什么出来了?”

“非也非也,您猜猜谁来了?”

陈韦丞嗤之以鼻:“也没听到外头有太监吆喝,这阵仗不像玉皇大帝驾到啊。”

“阿良,我家小姐说了,若是二少爷还忙,我们东西放了就先走了。”

渠阑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陈韦丞立马拍了自己脑门一巴掌,反应过来连忙放下笔起身拔腿就跑出门:

“坏了,这回是王母娘娘来了——!”

前脚才刚过大门门槛,后脚还没来得及伸出来,陈韦丞便迎面和上前来杨博尧撞了个正着。

杨博尧瞧他那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身上那件月灰色的宽袖锦袍是三日前离家的时候穿的,唇角和下颌都冒了青茬,眉头皱着,连带着眼下都青了一圈,想来是这些天没睡过一个好觉。

随行而来的渠阑看着陈韦丞这狼狈模样躲在杨博尧身后戏谑道:“二少爷,咱们这可没有西王母,只有我家小姐。您可别是没歇息好,眼睛都看花咯。”

陈韦丞本就面皮薄,听了渠阑的话更是一下就红了脸,支支吾吾地不知该如何道。杨博尧见他这样,倒也不忍再捉弄他,低声制止了:

“渠阑,休得无礼。”

“太太担心,让我来瞧瞧。”杨博尧侧身接过渠阑手上的食盒,“从厝里带了些新鲜吃食来,本想着你忙,放下就走的。”

“不忙。”

陈韦丞连忙拉住杨博尧的手:“不算很忙。你既然来,我自然是该放下事情等你的,哪有让你放下东西就走的道理。”

杨博尧垂眸看了一眼陈韦丞紧紧握着她的手,没挣开,只是抬头笑睨着他:“脸色憔悴成这般,还不忙呢?阿良,带你家少爷去后院洗漱洗漱换件衣裳。”

“是。”

“那你呢?”陈韦丞看着她,不肯离开视线。

杨博尧朝他晃了晃食盒,难得调皮地眨了眨眼:“我啊,就站在墙根这等着咱们少东家回来。”

“说好的。”陈韦丞再三看着她重复道,“不许留下我一人偷跑。”

杨博尧无奈又好笑地看着他:“快去吧。”

陈韦丞听了便快步往后院走,颀长的身影大步流星,阿良跟在后头追着小跑。

“小姐,还看着呢。”渠阑眼里亮着精光地打趣道,“要我说,二少爷最听小姐的话了。只要是小姐您说的呀,他句句都听都信。瞧这,一溜烟地就跑没影了,急着洗漱完见小姐呢。”

杨博尧无声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勾起,脑里闪过的皆是陈韦丞那傻不隆冬的模样,哪有一点这么大家业少东家的架子。

“怨不得太太道他成不了什么事呢,还是个孩子模样,我自然是拿他和阿宁同样看待的。”

渠阑听到这话不再多言,她是个聪明的,自小就跟着杨博尧一块长大,最是知道杨博尧脾气。

她家小姐读的书多,人也更认死理,轻易不逾矩,若要让她一下放下身份的条框,怕是不能的。

陈韦丞不多时便换了一副利落样子来,也是杨博尧临出门前想到他平日里那邋遢性子,适时多带了一套衣裳来,否则那副腌臜模样也不知道该如何见人。

杨博尧亲自为他梳了额发,戴上仔细擦过了的嵌玉银冠,再插上一支白金簪子,这二少爷才算穿戴齐整。

陈韦丞虽脸皮薄,但在外极要体面。哪怕是在建州书院那阵同各位同窗一样的方巾襦袖,他那通身的剪裁也定是建州城里有名气的绣娘一针一线贴身制出来的上等料子。

“来。”

阿良已吩咐伙房将吃食热了热,杨博尧替他盛了碗珍鲍响螺汤,里头搁了些虫草党参,淡淡的药香带点回甜。

陈韦丞喝了一口眼睛都闪了光:“你做的?”

“我?”杨博尧摆了摆手,“我要是能做这汤出来,都能在通淮街开酒楼了。这是大太太煲的,厝里事多,她还抽空给你煲汤,可见记挂着你。”

“我阿母什么时候手艺这么好了。”陈韦丞嘴里嚼着螺肉嘟囔道。

杨博尧伸手夹了一块酥豆腐放进他菜碟里:“纤微皆审谓之察,要用心去看。你若多上点心在她身上,自然是能看到变化的。”

“我懂。”陈韦丞晃着脑袋一本正经道,“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我可是有付诸实践的。”

“你如何实践?”杨博尧瞥眼看他。

陈韦丞掰着手指头细细数道:“视其所以,你是缘何与我一处啊?是自徽州来,乃是杨家少卿府的孙小姐,来我温陵陈家细细养着。”

“观其所由,那你与我一处后这日子怎么样啊?那是‘疏影帘栊对绣屏,鸳鸯织就怕针停’,与姊妹一处刺绣品茶。‘围炉把酒但饮之,须臾相顾皆春色’,与我再赏一赏明月,论几句诗文。”

“察其所安,你如今的心情如何?是安还是不安啊?”陈韦丞凑到她跟前,眼神温柔又跳脱地在杨博尧那三庭五眼上描摹,“你瞧,这便是我的实践。”

杨博尧被他盯得面上一热,脸上那端庄自持的长姐做派险些挂不住,轻咳了一声避开陈韦丞的视线:“孔夫子是这样说的?表弟休要拿自己的道理搪塞我。”

“那怎么办,我本就是走马观花一知半解,哪里比得上表姐博学多才呢?”

陈韦丞这话颇有点你能奈我如何的意思,杨博尧扭头瞪了他一眼,倒像是回眸赏了道光给他,酥酥麻麻的带着娇媚,没有半点威慑力。

杨博尧想说教陈韦丞几句,可话到嘴边对上那双望着她的凤眼竟全然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索性无奈地指了指他:“你呀!”

“我什么?”

杨博尧白他:“强词夺理。”

陈韦丞笑眯眯地握住了杨博尧伸出的手指:“不是你教我的‘纤微皆审谓之察’?”

“我可让你察我了?”

“在商言商,我自然是取利益最大处下手。”

银丝碳在火上滋响,寒风自门帘钻进屋内,木门半敞,闹市里吆喝的人声和匆匆经过门前的脚步声混杂成一团。

杨博尧什么也听不见,她只闻得到陈韦丞身上衣裳的皂角味里混着她屋里头的鹅梨香。

“阿尧,于我而言,你重要的很。”






注¹有合么:闽南语中询问是否满意的意思。

注²搂一窟窿:闽南语中闯祸的意思。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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